99's

就只是睡吧,我親愛的

Notes:提米中心,快速短打,潦草復健,喜歡他的第三年,祝我的寶生日快樂,我日思夜想想他好,越來越好,無論什麽都好,唉!我的鳥兒啊,快快回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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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驚醒在凌晨的病房。

他醒得悄無聲息,只是猛地睜眼,外人看來彷彿一動不動。但布魯斯心如擂鼓,胸口貼著病床冰冷的欄杆,撲通聲就在空心鋼管中轟然作響。

“現在是五點四十三分,”過了一會兒病床上的人說。“早上好,B。”

長久保持著趴伏的姿勢叫人肩頸痠痛,布魯斯慢慢直起腰背,前所未有而無比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年紀漸長。也許萊斯利是對的,布魯斯想,在孩子們面前你不能老去,也只有在他們面前你才深知你正實實在在地老去著。

“早安,提姆。”布魯斯迴應道,聲音嘶啞。“是的,今晚沒什麼事。我讓他們都回去休息了。”他伸出手,試圖替提姆掖一掖被子,卻發現這孩子像是一夜沒睡,蓋被拉到鼻尖底下,手腳都乖乖藏在里邊,像個夜里躲在被窩里打遊戲被抓包的小孩,睡覺姿勢太過標準,欲蓋彌彰。

不過話說回來他已經錯過了提姆會躲在被窩里偷偷打遊戲的年紀。他遇見提姆時看見的已經是與年輕的外表毫不相符的慎重心思,加諸一點狡猾,一點偏執和辛辣刻薄,多數時候或許還有一些過度的控制慾望和更多的自我否定,雜糅成這一個小心翼翼又無所畏懼的怪小孩。他尷尬地收回懸在半空的手,又嘆一口氣,一顆心懸在半空,收不回來。

“噢,B。”提姆小聲說,“我是在說你。你該去休息。”

噢,親愛的布魯斯。迪克也這麽說,迪克總是這麽說,他孩子們中最知情識趣的那一個曾經握著他的肩膀,像是撫慰一位患者,又像是寬解一個無助的男孩,他說你沒辦法讓提姆停止做他自己,就像無論我們怎麽說你永遠也做不到享受假期和生活。布魯斯只是感覺更加手足無措。如果病床上的人換成迪克那麽他則會反過來告訴布魯斯一切都會好起來,如果是傑森他會任憑布魯斯坐在床前,在他被自己混雜著愧疚和後悔、自責的情緒殺死之前板著臉拍拍他的手臂;而提姆,布魯斯不知道,當他坐在提姆面前,被那雙安靜的眼睛注視,他彷彿就是很多年前第五大道的那個男孩,布魯斯不知所措。

“我不累,”他強撐著說,語氣中幾乎有一絲慍怒,在他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又下意識地加上一句,“我不需要。”

提姆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沒有回答,眼神就像是慣常的德雷克式的“好了我都知道”。他的肩膀瘦落,骨骼突出,空蕩蕩地撐起病服,久不見天日的一长段時間使他的皮膚過分蒼白而透明,同床頭芭布斯留下的花束對比鮮明,叫人暗裏心驚。提姆歪歪地靠在床頭,布魯斯看得自己肩頸發痛,遞過手去將他擺正。他收回手時這孩子突然挨在他的手臂上,動作幼稚又小心,亂七八糟的頭髮軟軟地蹭著他的毛衣,讓布魯斯想起向達米安討要擁抱的幼犬提圖斯。布魯斯內心有一點鬆脫,很多喜悅,過了一會兒又多出更多恐慌,提姆安安靜靜地挨著他,臉頰凹陷、體溫低落但不冰冷,而他不動聲色地放鬆手臂肌肉的同時一邊不切實際地開始思考如何逃避接下來的談話。

“我很抱歉。”半晌提姆猶疑道。“你做了噩夢,我聽到你在說、”

“提姆,”布魯斯低聲說,他猜想懊惱的神色在自己臉上大概太明顯,因為提姆伸出連接著柔軟滴管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總是在道歉……而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為這樣的事情對我道歉。”

提姆垂下眼睫,咬住下唇,是個慣常沉默姿勢。布魯斯沒有說錯,他自收養提姆以來這孩子最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道歉,而他深知他的歉意不僅僅只有說出口的那些,更多該與不該有的自責常常往他心更深處陷。布魯斯曾猜想過提姆小時候也該有活潑好動、天真爛漫的模樣,這個虛幻的模樣里提姆有著迪克對全世界無止息的興致盎然和傑森永遠驕傲又神采飛揚的笑容,倔強起來和幼時的達米安也別無二致;但他在此刻突然悚然反應過來,自己虛構這個影像時所擷取的一舉一動都是他曾親眼見過的其他人,其中卻沒有分毫是提姆自己,布魯斯與那個孩子未曾謀面,亦無緣再想見。

而他差一點連眼前這一個也失之交臂。

“好的,”提姆溫馴地答道,打斷了他再一次用愧疚和後悔、自責情緒殺死自己的企圖,而布魯斯非常懷疑這句話中漫不經心的成分不止二分之一。

“其它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嘟囔道,“除非你和傑森,你們再次使用廉價光劍打壞我的第三張書桌、”

提姆缺乏血色的臉頰上浮現出一個更明顯的微笑,“那麽我們也不會再次讓你知道的。”

“不需要比較好。”布魯斯堅持說,又忍不住放鬆了緊繃的面部表情,兩人為了並不讓人那麽愉快一段回憶笑起來,話說回來也許還是有人樂在其中,比如傑森和提姆。

他們沒多說話,沉默與思索的時間參半,剩下不多不少的另一些則留給微笑。哥譚的黎明潮濕而多霧,提姆在入冬的一個傍晚回到他們身邊,迄今已有一週,布魯斯坐在溫暖而安靜的病房,精密的醫療器械有規律地發出細微響聲,忠實地報告著前來探望關注病人的人他們的所愛體徵平穩,安然無恙。

“回家住吧,”良久布魯斯開口,緩慢提議道,“或者至少回家來休息一段時間,”他謹慎地選擇措辭,感覺自己就像個面對反逆期小孩的家長,愁眉苦臉的同時又新奇無比,他錯過了提姆的反逆時期,卻在此刻重新開始亦為時不晚;萊斯利的話也許不對,布魯斯又想,或者我只是在嘗試著學習做他的父親。“我們都這麽希望。”

布魯斯觀察著提姆的神色。他知道在提姆總是有自己的計較和打算,從他獨自居住之後甚至鮮少參與蝙蝠們的集體活動,在做一個遊離群體邊緣的獨行者這件事上永遠是他與傑森最有話可談。

(布魯斯不知道對此他該感到寬慰還是緊張。不過這會兒他沒心思想這個,他緊張得要命,甚至不知道如果提姆拒絕他、自己還能說些什麼挽回尷尬的局面。
但他依然想試試。)

“達米安不會的,”就在布魯斯恐慌到極點時提姆大發慈悲地終於開口,前者低頭看著他三兒子的發頂,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他會。”布魯斯立刻說。提姆抵著他的手臂發出一連串笑聲,直到他被羊毛衫的布料嗆得咳嗽連連,布魯斯趕緊學著過去迪克的樣子去輕撫他的脊背,像試圖捋順一隻幼犬柔軟的皮毛,最終順利地在萊斯利推門而入前止住了提姆驚天動地的咳嗽。

“天哪,老爸。”提姆吸了吸鼻子,他的顴骨因為大笑而發紅,嗓音哽塞,卻依舊停不住渾身顫抖,“這是一場非常愉快的談話。”他看著布魯斯變得更無所適從的表情,咧嘴一笑,張開雙手。布魯斯笨拙地擁抱了他的孩子,后者蜷縮在他的懷中,嘴里叽里咕噜地講些什麼“我居然向B索要了一個抱抱”之類的話,一邊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直到布魯斯遲疑開口。

“這麽說,你願意、”

提姆停止了在毯子裏試圖悶死自己的活動,聲音從底下懊惱地傳出來。

“沒錯,所以我想你最好在我反悔之前把壁爐前最舒服的那張沙發椅許諾給我。”

布魯斯松了口氣,幾不可見、但真心實意地微笑起來。

“可以。”他說。

“儘量讓達米安和迪克遠離我的房間。”

“可以。”

“棒極了。”

“我能問問為什麼是迪克嗎?”

“因為他會繞著你一圈一圈打轉,然後不停地問‘現在你感覺怎樣’,老天,那讓人感覺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深有體會。”布魯斯贊同道。

“並且我希望能吃到傑森親手做的Tapas,”

“可以。”

“你確定你可以?”

“我確定卡珊德拉可以。”提姆又一次大笑起來。

“我真想念你,老爸,”在房間再次落入沉靜前他小聲咕噥道,而布魯斯將他放平,蓋好被子,拉到下頜尖尖,黎明行至末尾,他拉上身後的窗簾。

“我也一樣,我的孩子。”布魯斯低聲說,“睡吧,做個好夢,然後我們回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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